●文、图/陶彩英

蒲公英在早春里倔强领舞

春姑娘来了，枯黄与沉寂正悄悄消退。街边的绿化带里，在湿漉漉的烂树叶和枯草覆盖的泥土下，有一朵蒲公英撑着倔强的茎秆，欲开还羞地把头露了出来，汤匙大的一片金黄像轻飘的梦。

这朵蒲公英这么早就绽放，是哪里来的自信和底气？是先天瞌睡就少，还是深谙大自然开花的奥秘？又或者想当独山子春天的花魁？我又一想，每一朵花的存在本来就是偶然，是奇迹，是一场幸运，何必追究那么多！我捡了一片比较大的枯叶，怜香惜玉地替它遮住了朝向步行街的那一面。谁知道那一小点金黄色，会不会吸引来调皮的小孩或粗野的路人，没来由地将其折断？我唱着歌祝福这朵蒲公英：“开吧开吧，任你娇艳地盛开在春天里……”

也许是那朵蒲公英在我心里安放了希望，我看到漫延的绿意正在大地上不起眼的地方泛起，轻薄如雾。远处，湛蓝深邃的天空上白白胖胖的云朵像穿着白纱裙的小姑娘，正随着春天的旋律舞动着裙裾。

石化城在戈壁上拔地而起

我悠闲地在独山子南环路旁的人行道上走着，路边的树枝丫一动不动，脚下的枯草叶不曾点一下头。空气像洗过似的清亮透澈、纤尘不染，鲜活、敞亮、清逸脱俗得像豆蔻年华的姑娘。人行道的对面就是高出地面两米左右的南环路景观带。景观带由东往西绵延六七公里，像一条“玉龙”。景观带中间是一条蜿蜒起伏的红砖小路，像“玉龙”的脊柱。

以防洪渠为界，一边是市区，另一边是戈壁。市民只要走过一小段路，就能通过红绿灯到达戈壁，实现从“繁华”到“荒凉”的穿越。说到散步，其实我更喜欢防洪渠南边的戈壁。那里大大小小的砾石，有很多老沙枣树，树皮幽暗粗糙，皱纹爬满佝偻的树干。古老的云、古老的树、古老的石，却在不足百年的时间内，崛起了一座现代化小城。

我心里充满了自豪感，快乐像长了翅膀的鸟在飞翔。我在沙枣树林中偶遇一个硕大的水洼，水洼中数处青石突出的地方，像多个明亮的眼睛。它们盯着我。我望向水面上自己的倩影。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我先后退几步，然后助跑、加速，“嗖”一下就跨过水洼，稳稳落地。“人不轻狂枉少年”，我偷偷轻狂了一把，重温了一回青春年少的样子。

鸟儿们在景观带婉转鸣唱

没有风的干扰，马路对面景观带里的鸟鸣声像打开校门时小学生的吵闹声，欢呼雀跃地冲击着我的耳膜。从音量判断，鸟儿们的数量应该远远超过独山子市民的数量。仔细听，有些声音婉转悦耳，像是在说着春天里如梦如烟的故事；有些声音铿锵有力，像是才高八斗的状元郎们高谈阔论时局的变迁；还有些声音喋喋不休，似在翻来覆去地讲俗不可耐的家长里短。鸟儿们应是比我更先感知到了春天。

抵挡不住鸟儿们的诱惑，我等了一个红灯的时间，就从“荒凉”穿越回“繁华”，又爬上景观带的陡坡。猛然一抬头，看到一棵棵高大的白桦树被淡绿色的树皮紧紧裹住，胖的瘦的姿态各异，似乎在景观带上走秀。

记得作家李娟在大山深处和哈萨克族牧民一起放牧时，手头没有纸张，她就小心地撕下白桦树的树皮当纸用。我想，白桦树的用途并非只有这一个吧。于是，它在我的心中不仅具有了外在美，也有了更多的实用价值。

动植物在塔里木顽强生长

塔里木二期乙烯项目也建在戈壁滩上。但库尔勒的戈壁滩不像独山子的戈壁滩砂砾多，库尔勒的戈壁滩浮土多，细密均匀的浮土表面覆盖着薄薄一层盐碱，微微泛白。一次，我小心翼翼地抓握一把库尔勒的浮土，它们也和其他沙土一样，从指缝间不声不响地溜走了。

休息时，如果到附近的柏油马路上散步，要用一个小时的时间，回来时鞋子、裤脚上就落满了浮土。天几乎不下雨，悬浮在空气里的浮土颗粒似乎没有机会被洗涤到地面。库尔勒地下水源丰富，只挖四五米深就能出水，但空气干燥，感觉皮肤总是紧绷绷的，很容易起皮屑。树枝似乎被包裹上一层浮尘。但在食堂旁边的草丛里，我看到几棵绿油油的蒲公英，它的生命力可真顽强啊！几棵蒲公英会不会和独山子的同根同源？会不会是去年的风把蒲公英的种子从潮湿的天山北部送到了干燥的天山南部？

泛白的戈壁滩上，树少鸟也少，有东一棵西一棵的红柳，有北一株南一株的梭梭。野兔、野鸡等喜欢灌木的动物是这里的常住“居民”。平日里，我在园区宿舍楼下的马路上散步时，经常看到野兔，立即想起几句诗：“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偶尔，也能听到野鸡在灌木丛中对唱情歌，这边“咕咕”两声后，那边马上“咕咕”两声，似在深情地回应。

四人组到戈壁滩寻幽探秘

为了寻找野生动物的踪迹，我曾和陈巳文、张艺怀一道，让关小彪做向导，扛着相机到戈壁滩深处。一路上，我们并没有碰到野生动物，倒是发现了一条条动物走出的小路，弯弯曲曲。从小路上的脚印数量判断，每条路上足足有几十只动物经过。小路旁边几乎没有多余出来的杂乱脚印，说明它们在行走时首尾相接，有组织有纪律。

从高处俯瞰这些小路，它们就像草稿纸上用铅笔随意画出的粗线条。有的是三条小路在一个点汇合；有的是两条小路汇合后，再与另一条汇合；汇合后又分成两条，两条再分成两条或者三条。我们判定，野生动物的数量应该很多。

“这里是戈壁滩，也有沼泽地，浮土很厚，淤泥很深，动物们蹚过时很费力，所以它们行走时就是后面一只踩着前面一只的脚印，依次行进，节省体力。”关向导很有经验地介绍说。是啊，为了生存，野生动物们表现出来的自律、团结和睿智，真的令人叹服。

在野生动物保护区的铁丝网上，我们发现了很多动物毛发。这些粗壮的硬邦邦的毛发很像是野狼等食肉动物的毛，怎么扯也扯不断。这些毛是怎么挂到铁丝网上的？有可能是野生动物想突破它，被剐蹭下来的；或者是族群间为争夺地盘，发生了你死我活的群殴事件从而留下来的；或者是在谈情说爱时，争风吃醋撕咬下来的；再或者仅仅是身上长了讨厌的虱子，挠痒痒时留下来的……

从铁丝网附近乱哄哄的、大小与形状不一的动物脚印判断，这片戈壁滩上曾经发生过很多故事，精彩的、残酷的、悲壮的或者温柔的。不论我们的相机能不能定格、再现，我们的文字能不能记录、倾诉，这些故事都是关乎生命与力量的呐喊。

建设者像蒲公英落地生根

其实，最倔强、最有力量的是塔里木二期乙烯项目的建设者们。面对不算友好的自然环境和高强度的工作，面对家人的牵挂和驻守的孤独，他们选择了勇敢地挑战、坦然地接受、默默地坚守，他们见证并参与了人生中值得骄傲和珍视的事业——塔里木二期120万吨/年乙烯项目建设。建设工地如同一个大舞台，关于他们的精彩故事，一桩桩、一件件地上演着。

在这个春潮涌动、春意萌发的季节，天山南北深情的长风，一定能将蒲公英的种子吹过天山，落地生根；独山子精神和公司企业文化也能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伴随着坚韧的红柳、摇曳的梭梭，在塔里木茁壮成长，生生不息。